卑勤

［塞赫伊］Winter Wonderland

 7:00 

 严以律己的塞雷娅就连假期也不会怠慢训练，整点起床后轻轻揭开被子看了看那软糯的毛球，确定自己没有把她弄醒后，便去了晨跑。

 8:30

 训练结束后，清洗干净便去做早餐了。 遵从昨晚黎博利跟小萨卡兹的要求，塞雷娅做了法式吐司，虽然这对注重健康的她来说确实有点糖分过高，不过这天是假期，之后的晨跑多加几圈就好。 泡在蛋浆里的面包需要些时间，趁现在可以去把睡得不省人事的黎博利叫醒。

 「塞雷娅早安......喔喔是法式吐司！果然你做的都特别香！」

 「嗯，早安，去洗漱吧，很快就能吃了。」

 也许食物也是闹钟的其中一种，塞雷娅想着，但即便这对小萨卡兹奏效，要叫醒贪睡的黎博利的话果然还是需要一些创意。

 如她所想，塞雷娅踏进房间的时候，黎博利就连睡姿也不曾改变过，还是卷成一团裹在棉被里。 脑袋里再次浮现出黎博利也会有冬眠习惯的可能性，她坐上床缘，轻轻揭开被子。 冷空气随即渗进被窝，敏感的耳羽抖了抖，黎博利的起床气果然比想像中大，幸好塞雷娅也自有一套能够完美对抗小鸟如此凶悍的眼神。

 假期的开始居然是被冷风弄醒，这大概是自己才会遇到的情况吧，那个笨蛋永远都不会用对方法。 睡气仍未清散，怒气便随即而来，赫默想着，眼睛睁开时一定要把瓦伊凡瞪死。 可惜，直到此刻，她还没意识到塞雷娅对此可谓经验丰富，她根本不怕，也就是这天，赫默就连进攻的机会也一并失去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一睁眼便是放大了好几倍的那张俊俏的脸，以及嘴唇上柔软的质感，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身体也下意识地想要退开，可瓦伊凡并没有允许自己的任何动作，她的手在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自己后脑，她肯定也没在用力，但自己就是被锁得死死的。 直到呼吸变得急促，她的手便缓缓移到后颈，捏揉了一下，然后退开了，赫默得承认，今天是恶龙大获全胜。 瓦伊凡也自知如此，明目张胆的笑了起来，尾巴也得意地摆动着。 输了这场无聊的比赛后赫默给了她一个横眼，可孩子幼稚却不自知，但黎博利也无心继续，只好无声慨叹了几遍。

 「醒了吗？再不起床我就让伊芙利特来叫你了。」

 「......你敢！」

 当然不敢，毕竟塞雷娅也不是不清楚孩子的好动程度，那飞扑式的叫醒服务不是人人都受得了，更何况是体型比伊芙利特还要小的赫默。 而且，没有人会想解释这一片狼藉的房间，至少不是现在。 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塞雷娅捡起地上属于黎博利的衣服，以及自己刚才更衣时脱下的睡袍，一同让小鸟穿上，冬天的早晨特别寒冷，尤其是对于体热的黎博利。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小鸟焦急的把它们通通脱下的一幕，那按耐不住的情欲，即便自己只是无意中想起，也不知道想起这些的原因，画面却如此清晰可见，当然她绝对不会让小鸟得知。

 「早安，奥莉薇亚。」

 「......太迟了。」

 「是吗？但如果我刚才就说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听得进。」

 「......」

 「今天的早餐，你一定会满意。」

 黎博利没有回答，但塞雷娅也没有介意，她的任务已经完成，面包应该泡得差不多，可以开始下锅了，还有小鸟最喜欢的咖啡，也要可以开始煮了。 于是在目睹了赫默的双腿落地后，便打算转身离开。 谁知道，失去了进攻机会的黎博利还没罢休，塞雷娅走了两步后，尾巴便被轻轻扯住。 幸好赫默还是有顾虑到自己会有应激反应，所以没有用力过度，早餐还是得要人来煮。 尾巴落到小鸟手中的塞雷娅疑惑地转身，赫默把握时机把整个人撞进龙的怀里，随即便响起一声糊糊的「早安」，小声得塞雷娅有些怀疑身下的小鸟到底有没有说话，还是自己幻听了。 不过，得到了免费的怀抱，瓦伊凡也礼尚往来的往毛茸茸的小鸟头顶送上一个吻。

 真是的，你做什么我都会满意。

 9:45

 其实说是假期，理应多睡一下，平时的赫默大概会睡到下午吧，然后被没有人性的大恶龙揉醒，嚷着至少吃些东西再睡什么的。 不过这天比较特别，她们要去城外的圣诞市集，早些出门可以避开繁忙时段的挤塞，也可以预留更多时间逛街，听说那边的市集比城内的要大好几倍，伊芙利特一定很喜欢。 这样想着，赫默收拾了出门用的袋子，顺便监督一下小萨卡兹有没有好好保暖，小孩子都不喜欢穿厚衣服，便紧了紧与自己衣着有些矛盾，却又无比舒适的围巾踏出了公寓的门。

 10:40 

 车程约一个小时，快接近目的地时，首先映入眼帘便是从高树中突出的摩天轮，如果没有扣紧安全带的话，伊芙利特大概已经破窗而出了。

 11:15 

 幸好真的有早些出门，不然就要等到中午才找到车位了。 辛苦了小萨卡兹，车停好之后她便拉起了赫默的手急步走往入口处。 当然也没有忘记在后面的瓦伊凡，想着要不要慢下来等她的时候，她一个箭步便来到自己的身旁，这就是腿长的好处，瓦伊凡时刻游刃有余。

 接近入口处的都是纪念品店，暂时并未没有任何能够吸引到伊芙利特的东西，可以略过。

 之后便是一整排的美食摊档，地道美食各式各样，真的要吃光的话也许要来回几天吧。 小萨卡兹很快就被附近的大型芝士薯条立牌吸引着，三人便开始了排队之旅，此刻的赫默与塞雷娅都仍未意识到她们将会在这天重新理解伊芙利特的胃容量。

 13:30

 解决掉午餐，小萨卡兹本想去溜冰场滑冰，可惜却碰上了临时维修。 赫默暗自庆幸了一下，毕竟手脚不协调的她一点也不想出丑。 倒也不是没滑过，只是每次都要从新学习，即便瓦伊凡都会不厌其烦的教她，每次快要跌倒时她都会稳稳扶着自己。 想着那些暧昧的姿势，赫默觉得自己应该脸红了，便默默把颈巾拉高一些。

 14:40

 「赫默，我想喝热可可。」

 「赫默，我也想喝。」

 「......好好我去买。」

 14:47

 这边的长凳刚好能坐三个人，后面的树也可以挡着寒风，只是不知为何小萨卡兹就是偏要往里面挤，明知扶手很脏这种借口一点也不管用。 于是大恶龙又赢了一仗，理所当然地搭上赫默的肩膀把她再拉过一些。

 几分钟后，小萨卡兹又眼利的看到想吃的东西，拿着钱便跑了。 赫默刚开始思考是否要甩开瓦伊凡的手，但又被寒风打断了理智的挣扎，就再一会吧。 可就在此刻，距离两人几十步的不远处传出了两人的名字，赫默应声推开了瓦伊凡，并无视了对方疑惑连带些许不耐烦的眼神。

 「啊，是塞雷娅主任！还有赫默博士！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们，几好吗？」

 「嗯，还好，假期就应该休息一下。你们呢？」

 「我们都很好啊，哈哈我怎么都没想过主任的休息竟然会是这样。」

 唉，这个人就是走到哪里都是这么受欢迎。 不单是工作上的讨论，就连工作以外的事瓦伊凡都能对答如流，钻石果然名不虚传，在各方面都耀眼夺目。 赫默认得这两位同事，她们都是白面鸮的「线人」，是瓦伊凡粉丝俱乐部的首席会员，想到这里，她不禁疑惑塞雷娅是不是被跟踪了。 看来之后回到公司又要拜托自己的好助手控制一下言论了。 幸好她们都懂得点到为止，脸皮厚成吐司般地要求了一张合照，顺便称赞了一番瓦伊凡的打扮后，便满脸笑容的离开了。

 「你刚才是怎么，」

 「塞雷娅！赫默！去搭摩天轮好吗？我们一起！」

 「......好。」

 不必看脸，从她的语气便可以得知瓦伊凡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赫默自知刚才退开的动作也许过于明显了。 只不过，这种不耐烦很快就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掩盖了。

 15:15

 「......上面风大，不要着凉了。」

 「这句话不是该说给伊芙听吗？」

 「......她没事。」

 塞雷娅确信自己不是惧怕高度，却不能解释为何自己在踏上座舱的时候会选择坐到无视了好一阵子的黎博利身旁，而且不知是否被小萨卡兹传染了，自己竟然也会端出如此劣质的借口。 从把手搭上那单薄的肩膀开始，塞雷娅便了解自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罕见的，她无法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确实如她所说，到达半空中时温度下降了许多，反正也没有人会看见，赫默顺从地钻进瓦伊凡的怀里。 此刻的距离，她只要微微抬头便看到瓦伊凡的线条优美的下颚，再稍微往上移，便是那对染上冬日气色，变得灰白的头角。 瓦伊凡平时体冷，现在少了那几处橘红，仿佛使这个人的温度变得更低。 她开始注意到自从登上座舱后便一言不发的瓦伊凡微妙的视线，那些柱子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她更发现塞雷娅不是在盯着舱门，就是锁在地上，神色凝重的。 结合起她一开始说过的话，她的动作，以及不时在轻扫着自己大腿的尾巴，赫默终于了解到瓦伊凡正在做一件自己不擅长的事。 明明她可以拒绝的，但仅仅是因为那句「我们一起」，所有拒绝的理由都通通变得毫无价值。

 说实话塞雷娅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畏高了，站在高处俯视大地的机会多不胜数，也都没有过这样难以言喻的感觉。 唯一能诟病的地方便是这随着伊芙利特到处跑想看不同角度的风景而摇得厉害的座舱，实在不符合防卫科主任的安全标准，也许在接着这几十分钟里她就已经想好了关于摩天轮安全性与能够兼顾好动小孩的结构的论文大纲。

 她深知赫默已经了解自己的想法，不然她又怎会温柔的拾起尾巴尖在上面写上「没事」两只字。 这无疑是支强心针，但即便如此对于不停在乱动的小萨卡兹她还是觉得无可奈何。 不过，就在下一秒，小鸟也站了起来，难道她也要加入吗？

 「好了，伊芙别闹了，很摇。」

 塞雷娅心里甚至漏了一拍，尝试施力把她拉回来时更差点让她失衡，并随即迎来了锐利的眼光。

 赫默清楚自己惊动了神经绷紧的瓦伊凡，但谁叫她都不懂得控制力度，还是她其实是有意这样做的，赫默不得而知。 不过，看到委屈巴巴的龙她还是气不了。 她本想过去对面让小孩坐好，但既然瓦伊凡连站一下也不允许的话，她只好轻轻拉起伊芙利特扭扭曲曲的尾巴，然后钻回龙的身边。

 「你也......不要乱动。」

 自己甚至还没坐好，那只手臂已经迫不及待的搭上腰部然后使劲地往里边压。 于是赫默便直接把瓦伊凡当成装了安全带的躺椅，把整个人的重心放到她的身上，然后会心一笑。

 15:28 

 折腾的两圈终于结束了，塞雷娅不禁感叹起脚踏实地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落地一刻有些腿软。

 来到纪念品店，刚进门便是各种不同的圣诞装饰，小至圣诞树用的，大至花园布置品，当然这里也是考起两位大人对孩子的监管能力的时候了，事关一个不留神，购物篮就会被放满奇奇怪怪的东西。

 走了几个角落之后，赫默突然发现好像不见了两个身影，回头一看，她们都埋了在一个树洞型设计的展示柜旁边。 有什么好看，就连瓦伊凡也被吸引住？ 避开人群，两人依然看得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接近。 不过也不慌，毕竟她不想就此打断两人的互动。

 其实伊芙利特也不是对所有事物都有兴趣的类型，不过只要有一样引起自己注意的东西，她就没法无视。 就像这个猫头鹰形象的挂饰，虽然体型只有手掌的大小，但那暴躁的表情却像极了自己的监护人。 小萨卡兹的停顿也引起了瓦伊凡的注意，她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然后四目对视了两秒，便心有灵犀的笑了。

 赫默心想着，其实塞雷娅的笑容与伊芙利特有几分相似，但她好像只会对着小萨卡兹才会这样，也许这就是能融化钻石的温度吧。 于是趁她们还没发现自己，赫默拿出了手机，开启拍照功能对准了两人。

 咔察。

 糟了，忘记了关音效。

 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大意归咎于瓦伊凡那张耀眼的脸，她苦笑着接近一头冒水的两人。 但就在下一刻，知道了她们在笑些什么之后，赫默了解到刚刚温暖的感觉其实是个陷阱，这两个人都是魔鬼。 她们甚至无视了自己的反抗，瓦伊凡更架住了自己，让小萨卡兹去付钱了。

 17:10 

 回程时全部人都一言不发，小萨卡兹也睡得死死的，很快就回到家了。

 「我想去超市买些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晚餐你做吗？」

 「嗯。还是你想吃其他的？」

 「......不，你煮就好。」

 「有什么想吃吗？」

 「没什么的，你决定吧。」

 塞雷娅本来还想问她会不会知道小萨卡兹可能会想吃些什么，但也许是听到了晚餐依然是瓦伊凡下厨，车厢后排便响起了慵懒的声音。

 「本大爷要吃海鲜饭......」

 看来今天走得真的有些累了，提出了要吃瓦伊凡拿手的海鲜饭后，小萨卡兹又昏睡过去了。 看着安稳的睡脸，赫默决定了还是让瓦伊凡多辛苦一下，之后再补偿她就好。

 19:45

 瓦伊凡的料理像是有提神功用似的，本来已经能量见底的伊芙利特吃完饭后又醒过来，甚至兴致满满的提出帮忙清洁。

 22:20

 即便是假期，但小孩子还是该保持早睡早起的习惯。 难得工作忙碌的瓦伊凡在家，哄小孩睡觉的责任就自然的落到她身上。

 「塞雷娅，我们之后可以再去一次吗？我想再吃那里的汉堡......」

 「......可以。但可能要等一下了。」

 「你又要走了吗？」

 「我应该圣诞节之前会回来。」

 「嗯......」

 「我保证。」

 真是天气不似预期，就在刚才，防卫科主任又收到了临时出差的通知，临近假期，就连公私分明的塞雷娅也有些想要推辞的念头，可是情况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与小萨卡兹勾指落誓时，她甚至想把手机捏碎，然后扮失踪直到下一年开始。

 22:40

 刚打开浴室门，赫默便闻到浓浓的红酒味，这也是瓦伊凡的兴致之一，睡前来一杯热红酒，听说可以帮助睡眠，也许这就是忙碌人士在假期里的安眠药吧。 踏出客厅，便看到瓦伊凡拿着麦克杯背靠沙发的边缘，视线锁在被挂上圣诞树的那只猫头鹰挂饰。

 「奥莉薇亚，你不要倒太多，即便是煮过，红酒还是红，」

 「你可以不要看着那东西跟我说话吗？」

 虽然赫默清楚自己的酒量，但看到锅里的红酒，她还是不能自控地把杯子装满，心想着只要走到瓦伊凡面前之前喝掉半杯就好。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酒精的反应，喝了两口，果香与随着加热变得容易入口的酒精便使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身体也马上变得轻飘飘的，果然不能喝得太急。

 看到黎博利脸上的薄红，塞雷娅便知道她又无视了自己的叮嘱。 她随随便便的坐到自己身前，刚洗完澡的香气扑鼻而来，加上酒精的反应，小鸟的体温对于体冷的她甚至有些烫。 瞄了她的杯子一眼，再看看放软手脚的小鸟，塞雷娅还是决定无视她无力的挣扎，把杯子抢过，然后一把将里面的液体喝完。 微醉的感觉使瓦伊凡也放松了身体，索性把脑袋埋进赫默的肩膀，双臂也自然的把小鸟拉向自己。

 寂静的几分钟里，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紧贴的身体传递着彼此的心跳。 赫默知道这沉默并不正常，尤其对于此刻紧抱着自己的大孩子，想必她应该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吧，难得今天过得这么开心，真是扫兴。 于是她抬起了手，轻轻抚上瓦伊凡的脑袋，银白色的头发反着夜灯的暖黄色，头顶还未干透，感觉凉凉的。 塞雷娅也反应着抬起头，把脸庞贴上骨节分明的手。

 「又要出差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当日......吧。」

 「哦。」

 「......不想去。」

 果然如此，公事公办的防卫科主任并没有众人所说的那么热爱工作，然后便是她在人后的大反差，有时候赫默甚至会觉得就像另一个人一样。 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仍未被酒精冲昏头脑，赫默还是站了起来拉着瓦伊凡回睡房，剩下红酒就先留着明天再喝。

 大龙被扔上床铺，却丝毫没有挪开让小鸟躺下的打算，升温的脑袋让她厚颜无耻地讨了好几个吻，终于在她意识到自己思绪已经跑路时放开了赫默。 摸了摸瓦伊凡的脑袋，昏昏欲睡的她于是挪开了身体好让自己躺下，赫默看着这张即便染上了微醉的颜色也依然俊俏的脸，明天之后又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从这个距离细心欣赏。 瓦伊凡像是感应到自己的视线，手绕上赫默的腰，把她拉进怀里。

 「......别闹了，快睡吧。」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赫默没有得到任何回覆，头顶上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缓，以及腰上的手也没了想要收紧的动作，明天又是工作天，不论是瓦伊凡还是自己都应该休息了。 于是赫默埋进了她的胸口，小声说了句「晚安」，便随即进入梦乡。

 这就是她们的一个平凡假期的一天。